清华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牵到北大的手的感觉。
不,准确来说,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忘了,因为之后的事情实在太过惊悚——那只手凉得吓人,几乎没有恒温生物该有的体温。清华马上去买了个热煎饼塞到他手里。然而他不明白北大向他投来的眼神,掺杂着惊愕失望甚至是怨恨。[1]
我哪里做得不对吗?清华这样问自己。
随着他们关系的发展,清华知道了他的冷不止在手一处,而是一年四季浑身上下。尤其一双冰凉的脚贴到身上时,清华都会被激得打哆嗦。长时间低体温会生病的,清华反复提醒他,你已经每逢下雨天都嚷嚷腿疼了。清华想了各种办法——他怎么可能没有办法,比如跑步的时候叫上北大一起——被拒绝了,叮嘱他多穿衣服多喝热水——收到一个字“哦”的回复,还送过他一副自己设计的能发热的护膝——北大拿着这份礼物笑个不停,使劲拍他的后背。
这是什么意思?
“治不好的,我从搬到这边来就是这个样子了。”北大揉着小腿说。“山北为阴,水北为阳;北边靠着湖,南边地势高,阴气太重,自古以来是埋人的地方不是住人的地方。北边的水系是永定河的废弃河道,南边的河滩叫‘丘’,坟上的封土堆也叫丘,大一点的叫陵,就是山陵……”[2]
这些不含任何建设性意见的发言,清华是听不进去的。他在想着怎么改善一下燕园的排水系统。地下管道不好用,拿未名湖当排水井,一下雨整个学校都成河,蹚水着凉当然会腿疼。“……沙滩红楼如果能要回来,这毛病估计会有改善。”[3]
“比起收回沙滩红楼这种不靠谱的主意,你还是先看看这个。”清华把画好的草图递到北大眼前。
“死了这条心吧,你想咋地,再来建个圆顶,杵几个拱券?”[4]
自从清华主持了他的图书馆改造工程之后,北大就再没允许过清华动自己一草一木。清华觉得很委屈,圆形玻璃穹顶是实用考量下最合适的选择,采光好。
至于拱券……的确是他的个人爱好来着。
“算了吧,都是体制问题。”北大说。
清华彻底懵了。
这也和体制有关系?
他已经习惯了跟不上北大的思维,可这个问题实在太诡异太刺眼,引得他也投入到毫无建设性的思考中。可是搜肠刮肚,任何一种可能都解释不通。他心痒无比,干脆开口直接问北大?可是北大一定会嘲笑他的理论能力是一坨屎,连这都想不明白你果然是个技校。
深夜,宿舍床上。
清华反常地为了一个没卵用的命题辗转反侧。
为什么是体制问题呢?
注:
[1]此梗借自清华自黑短片系列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》,强力推荐。
[2][3]北大原址在景山东街,算是皇城根阳气足的地方。52年高校院系调整之后搬进原来燕大的校园和清华做了邻居,这里的地形如北大所说,南高地北湖泊,水南为阴,偏偏只能住南边,下雨河也是真的。沙滩红楼现在是新文化运动纪念馆。
[4]北大在百年校庆之际扩建了图书馆,设计者是清华建筑学院的关肇邺院士(他也是燕大校友,所以对于北大来说,其实是半个自己人)。燕园和清华的建筑风格一中一西,圆顶和拱券都是典型的西方建筑要素,也就是清华的喜好,都给安到北大的图书馆上了(这是什么居心),遭到北大无穷无尽的吐槽。听说快要拆了……(清华的新图书馆有同款情侣拱券,不能直视)
为什么是“体zhì”问题…… 送分题被你做成超纲题啦清华……